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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宋詩卷八七三 蘇轍二五

  大雨聯句

  和子瞻和陶淵明雜詩十一首

  聯句嘲僧

  上元後一日觀燈寄王四

  次韻仇池冬至日見寄

  益昌除夕感懷

  除夕

  四月二十八日新熱寄仇池

  六月十三日病起走筆寄仇池

  題三游洞石壁

  渚宮

  留題仙都觀

  題李十八黃龍寺畫壁

  次韻張禹直開元寺觀畫壁兼簡李德素

  寇萊公

  過豫章

  初春游李太尉宅東池

  次韻程相公以柳湖久涸輒引蔡水溉注感而成詠二首

  詩一首

  留題石經院三首

  絕勝亭

  張公洞

  雎陽五老圖

  金沙臺

  句

  ○大雨聯句

  庭松偃蓋如醉,夏雨新涼似秋。有客高吟擁鼻,無人共吃饅頭。

  ○和子瞻和陶淵明雜詩十一首 【 時有赦書北還】

  大道與眾往,疾驅祗自塵。徐行聽所之,何者非吾身。卻過白鶴峰,雞犬來相親。築室依果樹,有無通四鄰。安眠豈有足,良夜惟恐晨。晨朝亦何事,倦對往來人。

  莫言三謫遠,歸路近庾嶺。誰憐東坡窮,垂老徒此景。幸無薪炭役,豈念冰雪冷。平生笑子厚,山水記柳永。孜孜苦懷歸,何異走逃影。吾觀兩蠻觸,出縮方馳騁。百年寄龜息,幸此支床靜。

  我來適惡歲,斗米如珠量。何時舉頭看,歲月守心房。念我東坡翁,忍飢海中央。願翁勿言飢,稷調陰陽。玉池有清水,生肥滿中腸。

  故山縱得歸,無復昔遺老。家風知在否,後生恐難保。似聞老翁泉,曾作泥土燥。窮冬忽涌溢,絡繹瓶瓮早。此翁終可信,明月耿懷抱。從我先人游,安得不聞道。

  幽憂如蟄蟲,雷雨驚奮豫。無根不萌動,有翼皆鶱翥。嗟我獨枯槁,無來孰為去。念兄當北遷,海闊煎百慮。往來七年間,信矣夢幻如。從今便築室,占籍無所住。四方無不可,莫住生滅處。縱浪大化中,何喜復何懼。

  嘗聞左師言,少子古所喜。二兒從兩父,服辱了百事。佳子何關人,自怪餘此意。看書時獨笑,屢與古人值。他年會六子,道眼誰最駛。衣缽儻可傳,田園不須置。

  舜以五音言,二雅良褊迫。變風猶井牧,驅人遂阡陌。周餘幾崩壞,況經甫與白。崎嶇收狂瀾,還付濫觴窄。蒙莊沍渭雜,恐有郭象客。壁藏待知者,金石聞舊宅。

  大道如衣食,六經所耕桑。家傳易春秋,未易相粃糠。久種終不穫,歲晚嗟無糧。念此坐嘆息,追飛及頹陽。天公亦假我,書成麟未傷。可憐陸忠州,空集千首方。何如學袁盎,日把無可觴。

  五年寓黃閣,盛服朝玄端。愧無昔人姿,謬作奇章遷。還從九淵底,回望百尺巔。身世俱一夢,往來適三餐。天公本無心,誰為此由緣。從今罷述作,盡付逍遙篇。

  吾兄昔在朝,屢欲請會稽。誓將老陽羡,洞天隱蒼崖。時事乃大謬,寧復守此懷。區區芥子中,豈有兩須彌。舉眼即見兄,何者為別離。尻輿駕神馬,孰為策與羈。弭節過蓬萊,海波看增虧。

  紅爐厄夏景,團扇悲秋涼。來鴻已遵渚,去燕亦辭梁。冰蠶懷凍藪,火鼠安炎鄉。曲士漫談道,夏蟲豈知霜。物化何時休,嘆息此路長。

  ○聯句嘲僧

  玉箸扦銀河,紅裙蔈碧波。更行三五步,浸著老僧窠。

  ○上元後一日觀燈寄王四

  城頭月減一分圓,城裏人家萬炬然。紫陌群遊逢酒住,紅裙醉舞向人妍。且為行樂終今夕,共道重來便隔年。遙想猖狂夜深處,河沙飛水濕歸韉。

  ○次韻仇池冬至日見寄

  身如草木順陰陽,附火重裘百日強。漸喜微和解凝烈,半酣起舞意倉忙。吾兄去我行三臘,千里今宵共一觴。世事只今人自解,苦寒須盡酒如湯。

  ○益昌除夕感懷

  永漏侵春已數籌,地爐猶擁木綿裘。無心豈畏三尸訴,愛日還驚一歲休。故國二千空醉眼,新年三十恰平頭。光陰未用相敦迫,領取衰翁兩鬢秋。

  ○除夕

  患難思年改,龍鍾惜歲徂。關河先壟遠,天地小臣孤。吾道憑溫酒,時情付擁爐。南荒足妖怪,此日謾桃符。

  ○四月二十八日新熱寄仇池

  細莎為屨如編鬚,輕葛為服如剪莩。寒泉洒屋朝露濡,霜簟可薦机可扶。風鳴牖間如吹竽,此雖有暑宜亦無。庭前峻山槎之餘,盆中養鰍大如魚。荻生抱甲未見膚,蔓起上屋將縣壼。麥苗高齊可藏烏,此雖非野僅亦如。兄居溪堂南山趺,濯足溪水驚雁鳧。澄潭百丈清無淤,將往思我立踟躕。東軒鄙陋何足居,欲行不行繫轅駒。

  ○六月十三日病起走筆寄仇池

  入伏節氣變,翛然如九秋。牆上有短樹,庭下風颼颼。風來吹我衣,虻蚋各已收。移床就堂下,仰見月成鉤。但與支體快,不作腑臟謀。半夜起寒熱,展轉脫水鰌。藥劑失先後,欲速反見留,不免召楊子,把臂揣厥由。笑我冷治冷,徒爾苦舌喉。授我桂與薑,乃始與病投。逾旬不出戶,映牖披重裘。遙聞南山下,不與他土侔。山寒雪不解,清氣晝夜浮。餘冷入市城,煩熱遭濯漱。況乃郡齋靜,滿地貯清流。露濕荷葉凈,月上松柏幽。牆頭白楊樹,秋聲無時休。夜蜩感寒氣,上樹鳴啾啾。野鶴弄池水,落拍翅羽修。此處雖可愛,慎勿恣意遊。凡人愛涼冷,涼冷乃熱讎。試掃北窗下,靜臥所憂。屏扇去冰雪,虛室風自油。歲熱強自厚,良藥彼有不。

  ○題三游洞石壁

  昔年有遷客,攜手醉嵌巖。去我歲已百,游人忽復三。

  ○渚宮

  楚寒多秋水,荊王有故宮。湘東晉宗子,高氏楚元戎。鑿沼長千尺,開亭費萬工。

  ○留題仙都觀

  道士白髮尊,面黑嵐氣染。自言王方平,學道古有驗。道成白晝飛,人世不留窆。後有陰長生,此地亦所占。並騎雙翔龍,霞綬紫雲襜。揚揚玉堂上,與世作豐歉。

  ○題李十八黃龍寺畫壁

  胸次崢嶸落筆端,壁題留與老夫看。枯槎尚倚春風力,蒼竹從來自歲寒。

  ○次韻張禹直開元寺觀畫壁兼簡李德素

  丹青古藏壁,風雨飽侵藻。拂塵開蝕鑒,志士淚霑臆。靈山遠飛來,不可以智測。龍神湛回向,擁衛立劍戟。依然吳生手,旌旆略可識。鴻濛插樓臺,毫髮數動植。廣床瞻二聖,有眾拱萬德。飛行湊六合,攬取著一席。人人開生面,絕妙推心得。李侯天機深,指點目所及。三生石上夢,天樂鳴我側。幽尋前日事,晦明忽復易。章生南溟鶻,籠檻鎖六翮。能同寂寞遊,濁酒聊放適。西風葉瀟瀟,蟋蟀依牆壁。家無萬金產,四鄰砧聲急。藜羹傲鼎食,藍縷亦山立。並船有歌姝,粉白眉黛黑。期公開顏笑,醉語雜翰墨。不須談俗事,祇令人氣塞。

  ○寇萊公

  人知公惠在巴東,不識三朝社稷功。平日孤舟已何處,江亭依舊傍秋風。

  ○過豫章

  白屋可能無孺子,黃圭不是欠陳蕃。古人冷淡今人笑,湖水年年刺舊痕。

  ○初春游李太尉宅東池

  蓬島靈仙宅,星河帝女居。波光泛金翠,樓影動雲霞。清淺游魚過,參差垂柳斜。移舟更尋勝,遠見小桃花。

  ○次韻程相公以柳湖久涸輒引蔡水溉注感而成詠二首

  鱗鱗沙腳出平湖,一噴珠璣碧有餘。依舊鏡中橫紫閣,卻從天外望仙閭。粉花又結青蓮子,金尾還跳赤鯉魚。自惜支離苦為病,重來應共酒杯疏。

  老魚呴鬣困無津,鑿破靈河漲舊濆。明月還從沙渚見,紅塵卻傍柳堤分。急泉垂下長虹尾,駴浪飛來白鷺群。范蠡如聞應更愛,解搖雙樂入西曛。

  ○詩一首

  君不見峨眉山西雪千里,北望成都如井底。春風百日吹不消,五月行人如凍蟻。紛紛市人爭奪中,誰信言公似贊公。人間熱惱無處洗,故向西齋作雪峰。我夢扁舟適吳越,長廊靜院燈如月。開門不見人與牛,惟見空庭滿山雪。

  ○留題石經院三首

  岧嶢山上寺,近在古城中。苦恨河流遠,長教眼力窮。

  盤曲山前路,流年向此消。興亡須一弔,范叟臥山腰。

  孤絕山南寺,僧居無限清。不知行道處,空聽暮鐘聲。

  ○絕勝亭

  夜郎秋漲水連空,上有虛亭縹緲中。山滿長天宜落日,江吹曠野作驚風。爨煙慘淡浮前浦,漁艇縱橫逐釣筒。未省岳陽何似此,應須子細問南公。

  ○張公洞

  亂山深處白雲堆,地坼中空洞府開。繭瓮有天含宇宙,瑤臺無路接蓬萊。金芝春暖青牛臥,珠樹月明黃鶴回。此日登臨興何限,春風吹綻碧桃腮。

  ○雎陽五老圖

  賢才冠世得優閒,免向金門老贅冠。頌德華名盈滿軸,規章文獻表穹桓。宦家有道生忠烈,夷夏初寧諫齒寒。正是紫微垣裏客,如今列上畫圖看。

  ○金沙臺

  待罪東軒僅兩秋,搉酤事了且夷猶。獎崇善類詢輿論,過訪仁賢棹小舟。契合通家心異姓,情敦同氣邁凡流。金沙臺上聊舒樂,即景題詩閤酒甌。

  ○句

  無山得似巫山秀,何水能如河水清。

  謂語巴東人,世世當諱準。

  仿佛城南路,繁香撲市橋。

  清江入城郭,小浦生微瀾。

附錄:

詩集傳二十巻(内府藏本)

宋蘇轍撰其說以詩之小序反復繁重類非一人之詞疑爲毛公之學衞宏之所集錄因惟存其發端一言而以下餘文悉從刪汰案禮記曰騶虞者樂官備也貍首者樂會時也采蘋者樂循法也是足見古人言詩率以一語括其旨小序之體實肇於斯王應麟韓詩考所載如關雎刺時也芣苢傷夫有惡疾也漢廣悅人也汝墳辭家也蝃蝀刺奔女也黍離伯封作也賓之初筵衞武公飲酒悔過也劉安世元城語錄亦曰少年嘗記讀韓詩(案崇文總目韓詩北宋尚存范處義逸齋詩補傳謂韓詩世罕有之此語不可信葢偶未考)有雨無極篇序云正大夫刺幽王也首云雨無其極傷我稼穡云云是韓詩序亦括以一語也又蔡邕書石經悉本魯詩所作獨斷載周頌序三十一章大致皆與毛詩同而但有其首句是魯詩序亦括以一語也轍取小序首句爲毛公之學不爲無見史傳言詩序者以後漢書爲近古而儒林傳稱謝曼卿善毛詩乃爲其訓衞宏從曼卿受學因作毛詩序轍以爲衞宏所集錄亦不爲無徵唐成伯璵作毛詩指說雖亦以小序爲出子夏然其言曰衆篇之小序子夏惟裁初句耳葛覃后妃之本也鴻雁美宣王也如此之類是也其下皆大毛公自以詩中之意而繫其詞云云然則惟取序首伯璵已先言之不自轍創矣厥後王得臣程大昌李樗皆以轍說爲祖良有由也轍自序又曰獨採其可者見於今傳其尤不可者皆明著其失則轍於毛氏之學亦不激不隨務持其平者而朱翌猗覺寮雜記乃曰蘇子由解詩不用詩序亦未識轍之本志矣(四庫全書總目·經部·詩類)

春秋集解十二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宋蘇轍撰先是劉敞作春秋意林多出新意孫復作春秋尊王發微更舍傳以求經古說於是漸廢後王安石詆春秋爲斷爛朝報廢之不列於學宫轍以其時經傳並荒乃作此書以矯之其說以左氏爲主左氏之說不可通乃取公穀啖趙諸說以足之葢以左氏有國史之可據而公穀以下則皆意測者也自序稱自熙寧間謫居高安爲是書暇輒改之至元符元年卜居龍川凡所改定覽之自謂無憾葢積十餘年而書始成其用心勤懇愈於奮臆遽談者遠矣朱彞尊經義考載陳宏緒跋曰左氏紀事粲然具備而亦間有悖於道者公穀雖以臆度解經然亦得失互見如戎伐凡伯于楚丘穀梁以戎爲衞齊仲孫來公穀皆以爲魯慶父魯滅項又皆以爲齊實滅之顯然與經謬戾其失固不待言至如隱四年秋翬率師會宋公陳侯蔡人衞人伐鄭桓十有四年秋八月壬申御廪災乙亥嘗莊二十有四年夏公如齊逆女諸如此類似公穀之說妙合聖人精微而潁濵一槩以深文詆之因噎廢食讀者掩其短而取其長可也其論是書頗允此本不載葢刻在宏緒前也宋史藝文志稱是書爲春秋集傳文獻通考則作集解與今本合知宋志爲傳寫誤矣(四庫全書總目·經部·春秋類)

論語拾遺一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宋蘇轍撰轍有詩傳已著錄是書前有自序稱少年爲論語畧解其兄軾謫黃州時撰論語說取所解十之二三大觀丁亥間居潁川與其孫籀等講論語因取軾說之未安者重爲此書軾書宋志作四卷文獻通考作十卷今未見傳本莫詳孰是其說亦不可復考此書所補凡二十七章其以思無邪爲無思以從心不踰矩爲無心頗涉禪理以苟志於仁矣無惡也爲有愛而無惡亦寃親平等之見以朝聞道夕死可矣爲雖死而不亂尢去來自如之義蓋眉山之學本雜出於二氏故也其顯駁軾說者凡三條請討陳恒一章軾以爲能克田氏則三桓不治而自服孔子欲借此以張公室轍則以爲雖知其無益而欲明君臣之義子見南子及齊歸女樂二章軾以爲靈公未受命者故可季桓子已受命者故不可轍則以爲諸侯之如衛靈公者多不可盡去齊間孔子魯君大夫已受其餌孔子不去則坐受其禍泰伯至德一章軾以爲泰伯不居其名故亂不作魯隱宋宣取其名是以皆被其禍轍則以爲魯之禍始於攝宋之禍成於好戰皆非讓之過其說皆較軾爲長他如以剛毅木訥與巧言令色相證以六蔽章之不好學與入孝出弟章之學文互勘亦頗有所發明厯來著錄今亦存備一家焉(四庫全書總目·經部·四書類)

孟子解一卷(江蘓巡撫採進本)

宋蘓轍撰舊本首題潁濱遺老字乃其晚歲退居之號以陳振孫書錄解題考之實少年作也凡二十四章一章謂聖人躬行仁義而利存非以爲利二章謂文王之囿七十里乃山林藪澤與民共之三章謂小大貴賤其命無不出於天故曰畏天樂天四章引責難於君陳善閉邪畜君爲好君五章謂浩然之氣卽子思之所謂誠六章論養氣在學而待其自至七章論知言曰知其所以病八章以克己復禮解射者正巳九章論貢之未善由先王草創之初故未能周密十章論陳仲子之廉病在使天下之人無可同立之人十六章論孔子以微罪行爲上以免君下以免我十八章論事天立命十九章論順受其正二十二章論進銳退速二十四章論擴充仁義立義皆醇正不支二十章以周官八議駁竊負而逃二十三章以司馬懿楊堅得天下言仁不必論得失亦自有所見惟十一章謂學聖不如學道十二章十三章十四章以孔子之論性難孟子之論性十五章以智屬夷惠力屬孔子十七章以貞而不亮難君子不亮二十一章以形色天性爲强飾於外皆未免駁雜蓋瑕瑜互見之書也然較其晚年著述純入佛老者則謹巖多矣(四庫全書總目·經部·四書類)

古史六十五卷(副都御史黃登賢家藏本)

宋蘇轍撰轍有詩傳已著錄轍以司馬遷史記多不得聖人之意乃因遷之舊上自伏羲神農下訖秦始皇爲本紀七世家十六列傳三十七自謂追錄聖賢之遺意以明示來世至於得失成敗之際亦備論其故以今考之如於三皇紀增入道家者流謂黃帝以無爲爲宗其書與老子相出入於老子傳附以佛家之說謂釋氏視老子體道愈遠而立於世之表於孟子傳謂孟子學於子思得其說而漸失之反稱譽田駢愼到之徒又謂其爲佛家所謂鈍根聲聞者班固論遷之說首在先黄老而後六經轍所更定烏在其能正遷耶朱子語錄曰伯恭子約宗太史公之學某嘗與之痛辨子山古史言馬遷淺陋而不學疎畧而輕信此二句最中馬遷之失伯恭極惡之古史序云古之帝王其必爲善如火之必熱水之必寒其不爲不善如騶虞之不殺竊脂之不穀此語最好某嘗問伯恭此豈馬遷之所及然子由此語雖好却又有病處如云帝王之道以無爲爲宗之類他只說得箇頭勢大然下而功夫又皆空疎云云葢與吕祖謙議論相激故平日作雜學辨以攻轍此時反爲之左袒然其混合儒墨之失亦終不能爲之掩也平心而論史至於司馬遷猶詩至於李杜書至於鍾王畫至於顧陸非可以一支一節比擬其長短者也轍乃欲點定其書殆不免於輕妄至其糾正補綴如史記載堯典妻舜之後瞽■〈耳叟〉尙欲殺舜轍則本尙書謂妻舜在瞽■〈耳叟〉允若之後史記載伊尹以負鼎說湯造父御周穆王見西王母事轍則刪之史記不載禱雨桑林事轍則增之宋世家史記贊宋襄公泓之戰爲禮讓轍則貶之辨管子之書爲戰國諸子所附益於晏子傳增入晏子處崔杼之變知陳氏之簒與諷諫數事於宰我則辨其無從叛之事於子貢則辨其無亂齊之事又據左氏傳爲柳下惠曹子臧吳季札范文子叔向子産等傳以補史記所未及魯連傳附以虞卿刺客傳不載曹沫其去取之間亦頗爲不荀存與遷書相參考固亦無不可矣書中間有附註以葉大慶考古質疑考之葢其子遜之所作舊本不載其名今附著焉(四庫全書總目·史部·别史類)

龍川畧志十卷别志八卷(内府藏本)

宋蘇轍撰轍有詩傳巳著錄案晁公武讀書志載龍川畧志六卷别志四卷稱轍元符二年夏居循州杜門閉目追維平昔使其子遠書之於紙凡四十事其秋復紀四十七事此本龍川畧志作十卷别志作八卷畧志凡三十九事較晁公武所記少一事别志則四十八事較晁公武所記又多一事蓋商維濬刻本離析卷帙已非其舊又誤竄畧志中一事人别志中並轍序所稱十卷之文亦濬所追改也畧志惟首尾兩卷紀襍事十四條餘二十五條皆論朝政蓋是非彼我之見至謫居時猶不忘也然惟記衆議之異同而不似王安石曾布諸日錄動輒歸怨於君父此轍之所以爲轍歟别志所述多耆舊之餘聞朱子生平以程子之故追修洛蜀之舊怨極不滿於二蘇而所作名臣言行錄引轍此志幾及其半則其說信而有徵亦可以見矣(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小說家類)

道德經解二卷(内府藏本)

宋蘇轍撰轍有詩傳已著錄蘇氏之學本出入於二氏之間故得力於二氏者特深而其發揮二氏者亦足以自暢其說是書大旨主於佛老同源而又引中庸之說以相比附蘇軾跋之曰使漢初有此書則孔老爲一使晉宋有此書則佛老不爲二朱子謂其援儒入墨作雜學辨以箴之然二氏之書徃徃陰取儒理而變其說儒者說經明道不可不辨别毫釐剖析疑似以杜學者之歧趨若爲二氏之學而注二氏之書則爲二氏立言不爲儒者立言矣其書本不免援儒以入墨註其書者又安能背其本旨哉故自儒家言之則轍書爲兼渉兩歧自道家言之則轍書猶爲各明一義雜學辨所攻四家攻其解易解中庸解大學者可也攻及此書則不揣其本而齊其末不如徑攻老子矣(四庫全書總目·子部·道家類)

欒城集五十卷欒城後集二十四卷欒城三集十卷應詔集十二卷(内府藏本)

宋蘇轍撰轍有詩傳已著錄案晁公武讀書志陳振孫書錄解題載欒城諸集卷目並與今本相同惟宋史藝文志稱欒城集八十四卷應詔集十卷策論十卷均陽雜著一卷焦竑國史經籍志則又於欒城集外別出黃門集七十卷均與晁陳二家所紀不合今考欒城集及後集三集共得八十四卷宋志葢統舉言之策論當卽應詔集而誤以十二卷爲十卷又複出其目惟均陽雜著未見其書或後人掇拾遺文別爲編次而今佚之歟至竑所載黃門集宋以來悉不著錄疑卽欒城集之別名竑不知而重載之宋志荒謬焦志尤多舛駁均不足據要當以晁陳二氏見聞最近者爲準也其正集乃爲尙書左丞時所輯皆元祐以前之作後集則自元祐九年至崇寧四年所作三集則自崇寧五年至政和元年所作應詔集則所集策論及應試諸作轍之孫籀撰欒城遺言於平日論文大旨敘錄甚詳而亦頗及其篇目如紀辨才塔碑則云見欒城後集於馬知節文集跋生日漁家傲詞諸篇之不在集中者則並爲全錄其文以拾遺補闕葢集爲轍所手定與東坡諸集出自他人裒輯者不同故自宋以來原本相傳未有妄爲附益者特近時重刻甚稀此本爲明代舊刋尙少訛闕陸游老學庵筆記稱轍在績溪贈同官詩有歸報仇梅省文字麥苗含穟欲蠶眠句譏均州刻本輒改作仇香之非今此仍作仇梅則所據猶宋時善本矣(四庫全書總目·集部·别集類)

轍字子由與兄軾同舉進士又同舉直言轍因所問極言得失曰陛下即位三十餘年矣平居靜慮亦嘗有憂於此乎無憂於此乎臣伏讀制策陛下既有憂懼之言矣然臣愚不敏竊意陛下有其言耳未有其實也往者寳元慶歴之閒西羌作難陛下晝不安坐夜不安席天下皆謂陛下憂懼小心如周文王然自西方解兵陛下棄置憂懼之心二十年矣古之聖人無事則深憂有事則不懼夫無事而深憂者所以爲有事之不懼也今陛下無事則不憂有事則大懼臣以爲憂樂之節易矣臣疎逺小臣聞之道路不知信否近歳以來宫中貴姬至以千數歌舞飲酒優笑無度坐朝不聞諮謀便殿無所顧問三代之衰漢唐之季女寵之害陛下亦知之矣久而不止百蠧將由之而出内則蠱惑之所汙以傷和伐性外則私謁之所亂以敗政害事陛下無謂好色於内不害外事也今海内窮困生民愁苦而宫中好賜不爲限極所欲則給不問有無司會不敢爭大臣不敢諫執契持敕迅若兵火國家内有養兵之費外有北狄西戎之奉陛下又自爲一阱以耗其遺餘臣恐陛下以此得謗而民心不歸也考官胡宿請黜之仁宗曰以直言召入而以直言棄之天下謂我何得不黜歷商州大名府推官父喪服除時神宗立二年矣轍以書言事屬王安石初用以執政領三司神宗以轍爲屬安石欲行青苗法轍曰以錢貸民出納之際吏緣爲姦錢入民手雖良民不免妄用及其納錢雖富民不免違限恐鞭箠必用州縣不勝煩矣安石曰君言有理自此不復言青苗會河北轉運王廣廉言與安石合青苗法遂行安石召用謝卿材侯叔獻等八人欲遣之四方訪遺利中外知其必迎合生事然莫敢言轍以書抵安石力陳其不可安石怒奏除河南推官改著作佐郎僉書南京判官坐兄軾累謫監筠州酒稅起知績溪縣哲宗立以校書郎召未至除右司諫宣仁后臨朝用司馬光吕公著等欲革弊事而蔡確韓縝章惇皆在位窺伺中外憂之轍極言確等罪三人皆逐吕惠卿始諂事王安石倡行虐政及勢鈞力敵則傾陷安石甚於仇讎世尤惡之轍疏其姦惠卿安置建州初神宗於熙河路増置蘭州及米脂等五砦至是夏國屢遣使而未修貢二年使入境朝廷知其有請地之意而棄守議未決轍議許還五砦夏人遂服除起居郎中書舎人遷户部侍郎拜翰林學士權吏部尚書使契丹還爲御史中丞自元祐革新庶政至是五年矣一時人心已定惟元豐舊黨猶在近臣患之欲引用以平宿怨謂之調停轍奏疏曰親君子逺小人則主尊國安疏君子任小人則主憂國殆此理之必然未聞以小人在外憂其不悦而引之於内以自遺患也故臣謂小人雖不可任以腹心至於牧守四方奔走庶務無所偏廢可也若遂引之於内是猶患盜賊之欲得財而導之於寢室知虎豹之欲食肉而開之以坰牧無是理也且君子小人勢同冰炭同處必爭一爭之後小人必勝君子必敗何者小人貪利忍耻撃之則難去君子潔身重義沮之則引退古語曰一薰一蕕十年尚猶有臭蓋謂此矣先帝以聖智之資將以紀綱四方追跡三代而臣下不能將順造作諸法彼自知上逆天意下失民心今朝廷雖不加斥逐其勢亦不能復留矣尚賴二聖慈仁宥之於外蓋已厚矣而議者惑於說乃欲招而納之謂之調停此人若返豈肯但已哉必將戕害正人漸復舊事以快私忿人臣被禍蓋不足言臣所惜者祖宗朝廷也惟陛下斷自聖心不爲流言所惑毋使小人一進後有噬臍之悔則天下幸甚宣仁后覽奏謂宰執曰蘇轍疑吾君臣遂用邪正其言極中理又言牙前差役宜用雇法凡四事除尚書右丞遷門下侍郎時吕大防爲左相劉摯爲右相轍議西邊黄河事與劉吕不合初夏人來賀登極相繼求和且議地界議乆不決明年以兵襲涇原朝廷不問遣使往賜策命夏人以地界爲詞不復入謝且再犯涇原四年使復來議地界朝廷急於招納疆議未定先以歳賜予之而熙河將佐又背約侵築質孤勝如二堡夏人隨即平盪西邊騷然轍力言其非乞擇老將守熙河六年熙河奏夏人十萬騎壓境乞因其退軍擊之不須復守誠信轍謂大防曰今雖議此當先定議欲用兵耶不用兵耶大防曰如合用兵亦不得不用轍曰凡欲用兵先論理之曲直摯曰須用兵者亦不可固執轍曰今吾不直如此而可用兵乎明日轍奏曰熙河帥臣輒敢生事奏乞不守誠信乞加詰責宣仁后以爲然乃加戒敕七年夏人竟大入河東乃議絶歳賜禁和市使沿邊諸路爲淺攻計分熙河進築定逺城夏人不能爭未幾復大入環慶復議使熙河進築汝遮中書侍郎范百禄不可會西人乞和議遂寢初元豐中河決大吳既而導之北流水性已順而文彦博等力主囘河之計轍爭之不能奪至是又論黄河東流之害凡三事八年都水吳安持乞於北流作軟堰定河流以免淤塡轍以爲不可及哲宗親政遣中書舎人吕希純殿中侍御史井亮采往視之二人歸極以北流爲便方施行而僉書樞密院劉奉世乞與河議奉世夲文彦博門下士也其言紛然吕井之議遂格而轍亦以罷政於是河流遂東凡七年而後北流遂通哲宗起李清臣爲中書侍郎鄧潤甫爲尚書右丞二人久在外不得志稍復言熙豐事以激怒上意會廷試進士清臣撰策題亦以爲言轍奏曰先帝以天縱之才行大有爲之志其所施設度越前古蓋有百世而不可改者至於其它事有失當何世無之父作之於前而子救之於後前後相濟此則聖人之孝也漢武帝外事四夷内興宫室財用匱竭於是修鹽鐵榷酤均輸之政民不堪命昭帝委任霍光罷去煩苛漢室乃定光武顯宗以察爲明以讖決事上下恐懼人懷不安章帝即位深鑒其失貸之以寛夲朝眞宗右文偃革號稱太平而羣臣因其極盛爲天書之說章獻臨御攬大臣之議藏書梓宫以泯其迹及仁宗聽政絶口不言英宗自藩邸入繼大臣創濮廟之議及先帝嗣位或請復舉其事寢而不荅遂以安靜夫以漢昭帝之賢與吾仁宗神宗之聖豈其薄於孝敬而輕事變易也哉陛下若輕變九年已行之事擢任累歳不用之人人懷私忿而以先帝爲詞則天下殆矣哲宗曰卿安得以漢武比先帝轍奏曰漢武帝英主也哲宗曰卿所奏武帝外事四夷内興宫室財用匱竭豈得謂之英主轍遂乞罷出知汝州再責知袁州未至降朝議大夫分司南京筠州居住又責授化州别駕雷州安置移循州徽宗即位徙永州岳州已而復大中大夫提舉上清太平宫蔡京用事復降朝請大夫罷祠再復大中大夫致仕築室于許號潁濵遺老居許十餘年而卒年七十四追復端明殿學士轍所著詩春秋傳老子解古史欒城文集並傳于世子遲适遜

臣稱曰受之於天超出乎萬物之表而充塞乎天地之閒者氣也施之於事業足以消沮金石形之於文章足以羽翼元化惟軾爲不可及矣故置之朝廷之上而不爲之喜斥之嶺海之外而不爲之愠邁徃之氣折而不屈此人中龍也轍之名迹與軾相上下而心閑神王學道有得是以年益加而道益邃道益邃則於世事愈泊如也不有所守而然哉(四庫全書·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卷九十四)

蘇轍字子由年十九與兄軾同登進士科又同策制舉時仁宗春秋高轍慮或倦勤因極言得失而於禁庭之際尤切大略謂今海内窮困而宫中賞賜不為限極國家内有養士養兵之費外有契丹西夏之奉又自為一阱以耗其遺餘臣恐陛下以此得謗而民心不歸也策入考官以為不遜請黜之仁宗曰以直言召人而以直言棄之天下其謂我何宰相不得已置之下等神宗立轍以丁父憂服除還朝王安石與論青苗之法轍曰以錢貸民使之出息本以救民非以為利也然出納之際吏縁為奸雖有法不能禁錢入民手雖良民不免妄用及其納錢雖富民不免踰限如此則恐鞭箠必用州縣之事不勝煩矣安石以其言有理為之不言青苗者逾月後竟行之及安石遣八使之四方訪求遺利轍以書力詆其非安石怒將加以罪陳升之止之乃以為河南推官元祐初為右司諫初熙寧時神宗以夏國内亂用兵攻討乃於熙河増蘭州於延安増安疆米脂等五砦至是轍言夏累遣使入境初不自言疆場之事然度其狡心有請蘭州五砦之意彼若點積兵馬屯聚境上而遣使求取五砦許之則畏兵而予不復感恩不許則邊隙一開禍難無已惟聖心早賜裁斷無使别致猖狂於是朝廷許還五砦夏國遂服進轍戸部侍郎累遷御史中丞自元祐一新庶政而元豐舊黨多起邪謀於是吕大防劉摯欲稍引用以平夙怨轍面斥其非又上疏其略曰君子小人勢同冰炭同處必爭爭則小人貪利忍恥擊之難去君子潔身重義阻之易退議者乃欲召還元豐用事之臣謂之調停此輩若返必將殘害正人漸復舊事惟陛下斷自聖心勿使小人一進後有噬臍之悔疏入遂罷調停之議又言黄河北流正得水性而水官乃欲導之使東今囘河雖罷減水尚存遂使河北生靈財力俱困今者西夏青唐外皆臣順而熙河將吏創築城堡侵其膏腴議納純忠奪其節鉞若遂養成隙釁闗陜豈復安居又言天下皆思雇役而怨差役宜因弊修法為安民靖國之術拜尚書右丞尋進門下侍郎初轍議先機以五砦地界與夏朝廷雖許竟未决至是夏人遂發兵襲涇原屢為邊害每以地界為辭大臣議欲用兵轍言此非西人之罪皆朝廷之不直宜責熙河帥臣不守誠信輒敢生事於是宣仁太后遂從轍議哲宗立李清臣為中書舍人鄧潤甫為尚書左丞二人稍復言熙豐事會廷試進士清臣撰策題即為邪説轍上書極諫哲宗怒轍書中引漢武以方先朝遂落職居汝州數月元豐諸臣皆會于朝連謫化州别駕循州安置徽宗即位徙永州岳州已而復大中大夫提舉太平宫及太平當國再降再復致仕居許號穎濱遺老不復與人相見如是十年卒追復端明殿學士淳熙中諡文定轍性沈靜簡潔為文汪洋澹泊如其為人所著作亦詳記中子三曰遲曰逅曰遜(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雜記之屬·蜀中廣記卷四十六)

蘇轍字子由號頴濵又號欒城累官翰林學士門下侍郎諡文定元豐三年公以辠謫髙安會黄檗全禪師於城寺熟視公曰君靜而慧茍留心宗門何患不成此道公識之因習坐數求決於全無契後忽有省聰禪師來居夀聖公以此事往問聰不答公又叩之聰徐徐謂曰圓照未嘗以道語人吾今亦無以語子公於是得言外之旨又嘗咨心法於洪州順禪師順示以搐鼻因縁公言下大悟作偈呈曰中年聞道覺前非邂逅相逢老順師搐鼻徑參真面目掉頭不受别鉗鎚枯藤破衲公何事白酒青鹽我是誰慚愧東軒殘月上一杯甘露滑如飴嘗自號東軒長老佛印住金山子由謁見先以偈獻曰麄沙印佛佛欣受怪石供僧僧不嫌空手逺來還要否更無一物可增添印答曰空手持來放下難三賢十聖聚頭看此般供養能歆享朩馬泥牛亦喜歡門人有以漁家傲祝生日及濟川者乃賡和之七十餘年真一夢朝來夀斚兒孫奉憂患己空無復痛心不動此間自有千鈞重蚤嵗文章供世用中年禪味疑天縱石塔成時無一縫誰與共人間天上隨他送(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古蹟之屬·武林梵志卷八)